陆长风却道：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”
“这不可能。”
杜学海吓得后退几步，怎么都想不出来，自己有签过这样的欠条。
虽说输了二十万两，但到底钱财是身外之物，他硬着头皮去借一借，总能借到的。
可他全然不知自己还签下了“卖身”的欠条，并且卖的还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，这与卖身契有何区别？
他丝毫不怀疑，一旦这张欠条被杜家人知道，等待他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灾难。
此刻，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，只差没抱住陆长风的大腿求饶，“陆爷，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，我根本没签过这个欠条啊！”
“杜小公子这是想赖账了？”
陆长风猛地拍桌，兰花指捻起那张欠条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杜学海两股战战，不停地求饶。
杜家对外宣称高门显贵，但家底并不算很丰厚。二十万两不是一笔小数目，起初他还打算借着自己的身份，企图把这笔账糊弄过去。
但陆长风的出现，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。
他惹谁，都不敢去招惹陆长风啊！
可一旦被杜家人知道自己签下了这么多的欠条，其中还有亲姐的“卖身契”，他恨不得当场死去。
“看来，杜小公子已经被吓坏了，不知道该如何抉择。既如此，就由我来替杜小公子做这个决定吧。”
陆长风招来自己的随身护卫，把那些欠条递过去，吩咐了几句，就见赌坊的人把杜学海拖起来，上杜家去讨债。
顾晏静静地看着，等赌坊的人都跟去看热闹后，才对陆长风说道：“我本以为，你会亲自收拾他们姐弟，只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儿？”
“把他们逼上绝路，还不算替你狠狠收拾了他们？”陆长风十分不解。
顾晏却一脸凝重，“你可知道，杜家在金陵的地位。就这么闹上门，不怕他们反过来咬你一口？”
“那你也太小看我了。”陆长风翘着兰花指，嗤笑道，“杜家有什么背景，我比你更清楚。但是，我既然能在金陵拥有一席之地，自然有我的本事。你可能不知道，我手下的欠条，还从来没有讨不回来的。”
顾晏依旧持一副怀疑的态度。
前后两世，她都没能摸清陆长风的深浅，却不代表她分不清轻重是非。
在她看来，陆长风再如何厉害，也只是一介平民。可杜家不同，不仅姻亲复杂，杜家老爷还与江南大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双方一对上，她可不认为陆长风会讨得到好处。
可陆长风并没有解释太多，只是给她倒了杯茶，神秘兮兮道：“你且看着吧。我既然答应了你，肯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。倒是你，赶紧趁着现在空余的时间，好好想想怎么带我去找人吧。”
顾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。
可此刻除了耐心等待，似乎也别无他法。
一片寂静中，她又问道：“如果把人抓来了，你想怎样？”
“这句话，应该是我问你才对。”陆长风却道，“一下子就扳倒了一对姐弟，你想要如何料理他们？”
顾晏却沉默了。
起初，她被顾眉和杜云纱联手陷害，险些落入了张麟的魔爪之中。好不容易逃出来，她自然想狠狠地报复回去。
只是，这法子嘛……
她暗自思忖片刻，便凑到陆长风耳边，低声说了几句。
陆长风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近的距离，只感觉到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，一下一下痒痒的，像是在撩拨着什么。
他不自在地挪开了身子，却听顾晏问道：“我刚才说的办法如何？”
“嗯？”
陆长风愣了一下，刚才说了什么？
顾晏气得咬牙，却不得不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陆长风却别有意味地瞥了她几眼，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赌坊外头突然喧哗起来。
顾晏起身走到门口，却见赌坊的护卫正押着一男一女，往赌坊门口走来。定睛一看，赫然就是杜云纱和杜学海两姐弟。
在他们的身后，不仅有护卫抬了满满一长队的箱笼，还跟着一对华服夫妻，他们不停地冲上去，想要带走那两姐弟，却被赌坊的护卫不留情面地推开。
此刻，在他们周围，还围着浩浩荡荡的围观人群，经此一事，只怕杜家人的脸都丢尽了。
不一会儿，杜云纱两姐弟被押送到了赌坊门口。
赌坊的护卫连忙向陆长风禀报，“陆爷，人已经带到，银子只讨回了十万，还有一半没有讨回。”
顾晏顿时目瞪口呆，怎么都没想到，陆长风的人竟然能突破重重阻碍，不仅抓了人还拿回了一半的钱。一时间，她看向陆长风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。
陆长风得意地冲她一笑，桃花眼微微眯起，似是邀功道：“可还满意？”
顾晏可太满意了，尤其在看到杜云纱狼狈的样子，积压在心口的那点不快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她胆小懦弱了十六年，鲜少有如此任性的机会。哪怕是前世嫁入楚王府后，行事也颇多掣肘，无法像此刻这般随心所欲。
不得不说，这种有怨报怨的行为，实在是太爽了。
陆长风一看到她满面泛红光，心里多少有些诧异。看着清隽机灵的少年，其实也只是个没断奶的孩子，一点小小的好处就能满足。
不知为何，他心情也变得有些奇妙起来，以至于在看到杜云纱姐弟时，那脸上的笑容简直称得上无比和煦。
“陆爷，陆爷饶命啊……”
喊人的是杜学海，短短时间内，他看着陆长风手下的人搬空了家中的金银珠宝，还强硬地把他和亲姐姐押了过来。
而这一切，都跟眼前这个穿着艳红衣袍的男子脱不了干系。
这个人，简直是个魔鬼！
杜家老爷和夫人也看到了陆长风，想到自家儿子签下的欠条，一瞬间，身子摇摇欲坠。
一片嘈杂中，杜云纱怒目圆瞪，朝陆长风身旁的清隽身影冲了过去。
“是你！是你搞的鬼对不对？顾晏你真是好狠的心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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