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些慌乱地将手松开，后退了两步。
岚尽月勾了勾唇角，转身去看地上的墙皮。
那墙皮已经泛黄，原是很大的一块，从墙体上自然剥落，如今落在地上，已经摔得四分五裂了。
她又抬头去看那墙，只见那墙面上斜斜伸出几枝玫瑰花，每一枝花都昂首挺立，迎风招摇，只是那颜色过于暗淡了些。
难以想象，那些花是如何种到那墙体上去的。
“你们离着房子远些，不要挨着墙走，要走就走大路。”旁边传来一个硬梆梆的声音，三人齐齐扭头，看见一个身穿蓝色棉布褂子的中年女人，她正站在不远处，冷冷地看着他们。
见他们看着自己，那女人又补上一句∶“不要伤到那些花。”她弯下腰摸了摸身旁的花，再没看他们一眼，转身离去。
桑慕锦看着地上粉碎的墙体，又看了眼面前的花海，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∶“不要伤了，花？”
一股怪异感自心底油然而生。
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下，街上的人群缓慢移动着，极小心地躲避花枝，渐渐的，行人又开始减少。
街道的那头，一个蹒跚的人影一点一点地刺穿迷雾。
虽然没看见面容，但他们的心里都有一种感觉，这个人一定是老周。
他们沿着路，小心地避着花走过去，隔的老远，老周就挥着手和他们打招呼，那晃动的身形，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好心情。
一上午的低落心情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被治愈了，三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，桑慕锦踮着脚，也热情地挥着手，还扭着头和岚尽月感叹∶“老爷子别看年龄不小了，这一眼就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把我们认出来呢。”
“是啊。”岚尽月和展迟煜也觉得神奇，在这个地方，这个老人给了他们太多惊喜。
他们加快了脚步，很快就走到了老人面前，他一手拄拐，一手拎着水壶，还是早晨离开时的模样。水壶的洒水口还滴着水珠，像是刚刚才把水用完的样子。
展迟煜指着水壶，好奇发问∶“老爷子，您这是刚又浇花了？”
老周面色有一瞬间的诧异∶“没有啊，我刚刚巡园回来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摇摇头，露出一抹无奈的笑∶“唉，人老了，这短短的一段路，走起来竟不似年轻时候轻松了。”
一株玫瑰蹭了蹭他的裤腿，老周当即眉开眼笑，蹲下身，伸出苍老的手抚摸着那朵玫瑰花，道∶“王冬，你是在安慰我吗？”
他眼神温和，说话轻声细语，嗓音都温柔了几分，对待一朵花，像是在对自己的儿孙。
“别担心，老头子一定会陪你们很久很久。”一直到你们也枯萎凋零。
老周的眼底藏着未尽之言，呼吸间又把它藏的更深了。
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蹲在花前，用堪称深情的态度对着一朵花说话，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。
“这……”展迟煜忍不住出声，老周颤巍巍地站起来，开口打断了他的话∶“几位小友早上在这城中逛的如何？”
知道他是在岔开话题，展迟煜便也识趣地没再继续问，只是视线总忍不住看向那朵玫瑰，心想，王冬？竟然真的有名字吗？
“还行。”岚尽月苦笑了一下，边说边注意着老周的反应。
“就是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，靠着墙那边走，被一位年长的妇人训斥了几句。”她说着，叹了口气。
老周却呵呵一笑∶“是缘分那家咖啡馆门前吧？”
岚尽月回想了一下，点点头，老人摇摇头，笑得一脸慈爱，眼睛看向刚刚他们过来的方向，道∶“盼妮是最年幼的一株玫瑰，你们多担待担待。”
他的语气，好像不是在说一朵花，而是一位家长在替自家的孩子说话一般。
桑慕锦嘴角一抽，掐了掐手心，总算憋住了话头，等老周和他们道别，她立刻拉着岚尽月打开了话匣子。
“老爷子不愧是浪漫都城土生土长的人，每朵花都取名字不说，还都记得住，这记性真绝了！”
闻言，岚尽月和展迟煜同时蹙了下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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