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零零年春节过后上班头一天，穆青刚刚从车间里回来，销售的小董，现在的董经理就来到穆青办公室。
跟穆青讲：“美国那个大型连锁店的促销订单，花面基本已经确认，一共五个。”
“这是画稿，麻烦穆经理尽快联系打样，确认了交样时间请告诉我。”
一边说，一边把五个画稿放在了穆青办公桌上。
穆青满脸狐疑，看着董经理问：“美国哪个大型连锁店？”
董经理说：“就是美国WEM，您不知道吗？”
穆青说：“知道，美国有名的连锁超市，但我们好像没有跟他们合作过吧？”
这时，轮到董经理奇怪了，问穆青：“去年十二月份，你们没有开始生产他们的产品吗？”
穆青说：“从来没有啊！”
董经理看着穆青：“那你们都在生产什么？”
穆青把生产计划拿给董经理看。
董经理一边看着生产计划上的品种、订单号、客户，一边跟穆青说：“穆经理，这不对呀！”
“香港艺辰今年的新单号，你们怎么就开始生产了？”
“不是跟你们讲过，这些新单号只是预计单，暂时不要上线生产吗？”
穆青惊异地说：“你们没人讲过这些单不能生产啊。”
“再说了，不生产这些单，我们生产什么？你们又没有其他订单。”
董经理有些急了：“谁说没有讲过？”
“去年11月份在北京，就已经明确讲过了。”
“香港艺辰这些新单号虽然已经下单，但暂时不要生产。”
“这只是一些预计订单，还需要今年初香港艺辰再确认，不论花面还是器型都有可能会改。”
“要求你们前道工序先做WEM的订单，您不知道吗？”
穆青看着董经理着急的样子，赶紧问：“董经理先别急，慢慢说。”
“我们生产部并没有接到WEM的订单，你是不是搞错了？”
董经理理直气壮地说：“我当然知道目前你们生产部没有WEM的订单，但根本就没搞错。”
“去年十一月份，我们中标WEM的这张大促销订单。”
“已经非常明确地讲了，他们需要春节后才能确认花面，但已经跟我们签过协议。”
“并且也专门付过定金，要求我们先生产白胎。”
“他们还专门把需要生产的白胎列了一份清单，当时就给了你们。”
“王总要求从十二月份就先生产这张订单。”
“否则按交货期推算，春节后前道工序才上线生产，根本就赶不上交货。”
“麻烦穆经理不要装糊涂，那张清单，我那里也有一份，我现在就去拿来！”
还没说完，董经理已经离开穆青办公室。
董经理这番话，更让穆青摸不着头脑。
什么去年十一月份，什么中标，什么北京，这是在讲什么？
穆青努力按董经理刚刚讲到的这些回忆，但脑海里没有一点印象。
他相信一定是董经理搞错了，自己记忆力一直都很好。
如果董经理讲到的这些，确实发生过，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。
正想着，董经理风风火火跑进来，手里拿着两张清单，不好意思地说：“穆经理，也许是我弄错了。”
“当时跟我们一起去北京的是梁总，不是您。”
“您看这清单上还有梁总的签名，但我相信，这么大的事情梁总不可能不跟您讲吧！”
穆青接过清单，认真看了看，把他吓了一跳。
清单上的品种大概二十几个，但数量超过两百万件，如果合成集装箱数量，足足有五十多个四十尺。
细看交货期，大体评估一下现有生产能力，恐怕从去年12月份开始生产都非常紧张，可是现在还没有上线，肯定不能按期交货。
穆青抬起头，对董经理说：“你先别着急，能跟我详细讲一下吗？”
董经理坐下来，对穆清说：“去年年中，那时曹经理还在。”
“WEM给国内各大工厂发出通知，准备十一月份招标这个项目。”
“这个项目是专门为今年准备的，要求各工厂提供一些样板给他们参考。”
“王总非常重视这个项目，亲自和我们销售部选了一些样板，送去了WEM北京总部。”
“被选中后，去年十一月份，王总、我、梁总就去参加了他们在北京总部召开的招标会，我们中标。”
“对方当时因为还没最后确定花面，就没有直接签合同。”
“怕我们担心，就给了我们一笔预付款，同时签了一份协议。”
“这份清单就作为附件一起给到我们。”
“当时王总就跟对方讲，因为数量太大，所以从十二月份就要开始生产白胎，否则怕赶不上交货期，对方当时一口答应说没问题。”
“我们把协议连同清单一起复印了一份，交给了梁总。”
“麻烦梁总回工厂以后尽快安排生产。”
“招标会前十几分钟，我曾接到香港艺辰吕先生电话。”
“讲今年的新单已经下单给工厂，但要求我们暂时先不要生产。”
“他们的客人可能要修改订单，要等他们最后确认，最晚确认时间就是今年春节开工以后。”
“招标会后，我就把这个情况跟两位老总讲了”
“两位老总当时还挺高兴，正好停掉艺辰的订单，上这张促销单。”
“之后，梁总当天就回来工厂，我跟王总直接从北京去了上海，然后又从上海去了美国纽约，一直到十二月中旬才回来工厂。”
“整个春节前，我们都在忙上海、纽约会见客人时，客人要求的一些样板以及订单方面的事情。”
“没来得及过问这张促销单的事情。事情经过大体这样。”
穆青努力回忆去年十一月份他自己在干什么。
想起来那时正在做燃气辊道窑釉中彩烤花收尾工作，但根本想不起来那时梁亚静在做什么。
好像很少在车间见到他，但是这么大的事情，他怎么不跟自己讲呢？
一边想着，一边马上拿起电话打给梁亚静，但梁亚静关机。
董经理跟穆青说：“穆经理，看来你应该是不知道这个事情。”
“你也别怪我，联系不上梁总，我只能去找王总讲清楚，否则这么大的事情，我根本担不起！”
穆青看着董经理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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