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妈妈，晕车药已经买了，在药店碰到一个同学高烧不退，我陪他去医院看一下，中午就不回去吃饭了。
——我一定在下午出发前赶回去。
许愿敲完最后一个字点击发送。
杜悦安回得很快。
【母上大人】：好，不着急，路上注意安全。
许愿发了一串比心表情包过去。
接着，才侧过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江沉月，他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，神色松快些许。
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，迎面恰巧开过来一辆出租车。
许愿招手拦下，不由分说地把还有几分怔忪的人塞到了车里。
上车后，江沉月才回过神，说了句谢谢，说没事，他自己去就行。
“反正我现在闲得厉害，就当我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喽。”
江沉月还在劝：“大概得输液，要等很长时间，你不是刚刚还在买药吗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……”
“江沉月。”
许愿打断他：“你知道吗？房地产现在可是热门行业，你不要阻挠我在其中大放异彩啊朋友。”
她这话跳跃性太大，江沉月没太理解：“嗯？”
许愿语重心长：“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许愿笑得狡黠：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。”
江沉月唇角动了动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许愿开始低头发消息，顺口说：“不要坏我好事哦，江沉月同学。”
江沉月偏头看向窗外，没忍住，又笑出来。
“好。”
“谢谢。”
谢谢你救我一命。
-
其实一路上许愿有很多疑惑，比如为什么他不想去医院，为什么是他自己一个人出来买药，为什么江阿姨不在他身边……
但最后还是一句都没有问出口，只是随意地聊了两句闲话。
进了医院，挂号问诊，一量体温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四，果然得打点滴。
护士挂上吊瓶之后就离开了。
临走前叮嘱两人还有一瓶水要打，记得添，别回血了。
护士走后。
许愿终究没忍住：“你烧到三十九度四还不来医院？”
是……对医院有什么心理阴影吗？
“在家里量的时候只有三十八度七，以为吃点感冒药就行。”
“哦……”许愿了然。
听出他嗓子还很哑，许愿没再和他聊天：“你可以躺着睡会儿，睡不着的话闭目养神也行，这个输液袋我盯着。”
许愿笑了一下，扬眉：“我办事，你放心。”
女生的笑明媚灿烂，江沉月有瞬间晃神，他低眼，说：
“好。”
他感冒有几天了，一直没怎么好，睡得也不踏实，断断续续的，买的感冒药都吃完了，还有点低烧，才今天出来再买点。
他们在的这个地方是个输液的地方，有病床，往来人也多，声音嘈杂。
江沉月没想过他能睡着。
但不觉间，意识便变得朦胧起来，他沉入了梦乡。
-
快醒时，江沉月感知到手上的胶带撕开，针头被抽离，一道女声传入耳中：“来，摁一下这个棉签……”
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。
“你看看他温度降点儿没……”
接着，他的额头贴上一点凉意。
他睁眼，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，许愿收回了手，有点尴尬地对着护士说：“……不太能感觉得出来，姐姐。”
护士笑了下：“不是用手，是用测温枪。”
护士收拾完手里的东西，绕过来摁着体温枪，对准江沉月额头测了一下：“降了一点，明天继续来输液。”
“回去之后饮食清淡点，多喝水，细菌性高烧，主要提高免疫力吧，水果蔬菜也多吃点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。”
“好，谢谢。”
两道声音同时响起。
许愿这才注意到江沉月已经醒了：“你醒了？已经输完液了，等会儿去取了药就回。”
“嗯。”
许愿叮嘱：“你坐这儿先等下，我去取药。”
“好。”
人走后，护士感慨：“你妹妹对你还挺好。”
“她不是我妹妹。”
“啊？”护士回忆了一下，刚刚说要一起回的话，惊了一秒。
看了眼两个面容尚带稚气的少男少女，有点难以置信：“你女朋友？”
江沉月摇了摇头：“不是。”
“是同学。”
护士忽然想到什么，意味深长地笑了下：“你这同学对你挺好的。”
“嗯，她很热情，脾气很好。”
护士点了点头，还在笑：“哦——”
江沉月看出了点异样，没较劲解释，只是笑了下：“她对谁都很好。”
护士还在笑。
江沉月不再解释，只是看着手背上的针眼，感觉心脏变得柔软。
她对谁都好，她对他也好。
-
两人打车回小区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多。
走到她家单元楼门口的时候，许愿忽然想起来什么，侧过头问江沉月：“你家住几楼啊？门牌号是多少？”
“三单元，六楼，602。”
“那你先上去吧。”许愿倒退着向后走，挥了挥手，“我先去买个东西，一会儿敲你家家门啊。”
接着，像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。
她转身跑开。
隆冬腊月，百花凋零，寒冷冻住了这世界的大多数缤纷，苍枝白雪成了主色调，在这样的寂寥里，倏忽间跑进了鲜活的色彩。
江沉月愣在原地。
直至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。
才恍然回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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