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个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的两位老人，如今却以这样独特的方式，给予他难忘的记忆。
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他们的音容笑貌，想象着他们牵着年幼的许嘉禾，走过林城的大街小巷。
他也想去林城看一看，看看她出生长大的地方，看看这个承载了她那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。
许嘉禾此刻还在注视着那两颗星星，看得久了，眼睛有些发涩，却还是不舍得闭眼。
她害怕他们只是出现一会儿，很快就会消失了。
陆怀煜怕她站久了累，去给她搬来一条椅子，让她坐下来。
许嘉禾坐在椅子上，看了眼身旁的人，然后又看着那两颗星星。
也许是看到了他们，她的心境变了，不再那么感伤。
他们教会她的，要时刻记得微笑。
她一直记得的，不敢忘。
她的音调很轻，像是生怕打扰了天上的人们。
“林城啊，是个很温柔的地方，那里有山有水，风景很好。
我还记得，我们以前的家，出门没几步就有一条小河，我小时候最爱去那里，可是后来有一次不小心掉了下去，把妈妈吓坏了，再也不允许我去那里玩。
长大一些，我去的少了，只是每次回家的都会看一看。
那条河没有那么清澈了，它的身边也不再围着那么多的人了，再也不能听到那些欢声笑语出现在那里，像是被时代遗忘了，好像连河水流淌的都没有那么欢快了。”
关于那条河，许嘉禾有许多许多的记忆，都是记忆深处最难忘的。
“记得小时候，奶奶总是去小河里清洗衣物，有时候会带着我，她每次让我在一棵大树下等她，不让我乱跑，我就乖乖的等着，无聊的时候就玩泥巴，然后回家的时候又被妈妈一顿骂。
很好笑是不是，我小时候真的很调皮的，尤其是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。
妈妈那时候也总爱笑，看着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。
但是因为她太美了，所以格外吸引别人的目光。
妈妈厌恶他们，被刺激的多了情绪受了影响，有人发现了她和常人的不同，一传十，十传百，许许多多的诋毁声都涌向了我们的家里。
那时候我还太小，妈妈又太脆弱，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是爷爷奶奶挡下的。
他们都那么老了，头发都花白了，却从来没有退缩过，每当有人诋毁我，诋毁妈妈，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，挡在我们的面前。
爷爷奶奶都是读书人，他们培养出了父亲，之后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我的心上。
我好后悔啊，为什么那时候要那么调皮，为什么不肯多听他们的话，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变得这样遗憾啊。”
她再也说不下去，哭声低低的，从她掩着的指缝中渗出来，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痛苦的情绪中。
陆怀煜不忍见她这个模样，将她拥入怀中。
他整个人是蹲着的，用一种仰视的姿势拥抱住她。
她有许多在意的人，有许多的美好和遗憾。
而他，从始至终，都只有她一个。
“绵绵，你如今过得这样好，他们会高兴。
你很优秀，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，他们一定会欣慰的。
等到大年初一，我就和你一起去看他们，我们也可以在老家住几天，你带着我到处逛一逛，好不好？”
许嘉禾声音低低的，早已哑的不像样。
“好。”
林城那个城市承载了她太多悲痛，却也有那么多的美好。
她不可能完全舍下的。
尽管那里还有那么多坏人的存在，她还是要回去看看。
当初的她胆小孱弱，如今早已脱胎换骨了。
她要回去，还要大大方方的回去，让所有人知晓她的存在。
时光会变，坏人却只是变老了，没有消失。
她也该去看看，那些当初嘲讽挖苦他们家的人，如今过得怎么样。
她本无意做个看好戏的坏人，却也不想看着他们一直猖狂下去。
时间越晚，冷风越是凌冽，直到许嘉禾再也受不了寒冷，起身关了窗户。
陆怀煜见她终于有了要离开的念头，也跟着站起了身。
许嘉禾把椅子搬回去，只落下一句“我去洗漱”然后就钻进了卫生间。
陆怀煜依然还站在原地，目光依旧看向窗外。
他在许嘉禾不知道的时候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。
偷偷地，和天上的那两位老人发了一个誓。
“爷爷，奶奶，我是绵绵的丈夫，虽然我从未见过你们，但是我能够想象到，你们肯定都是慈祥可亲的老人。你们放心，今后绵绵都有我护着，有我在，她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。
你们没有完成的，我来替你们完成，我会帮你们好好守着这个家，守着绵绵，守着爸爸。”
恍惚间，他好像看到那两颗星忽然闪了闪，极为短暂，却很炫目。
那是他们在回应他。
哪怕是跨越时空，跨越生死，他们依然在意着他们，以这样特殊的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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