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顶白云如帷幔，脚下大地似棋盘。
毛晓寒翱翔于天地之间，神思却全被对面的女子夺了去。
方才那一笑，让他全身都变得僵硬无比。比如说脖子，现在就歪到了乐正绫的那一边，怎么都转不回来。
虽如此，毛大侠可不愿意被人轻视，他努力做出一副很享受飞行时光的样子。
时而并拢双臂、时而举起右臂、时而把两只胳膊都举了起来，浑身上下挥洒如意。连续地在钢铁侠、超人和铁臂阿童木之间切换着造型，肥硕滚圆的身躯仍然在天空中不断拔高。
乐正绫背上那两团火一样的羽翼缓缓颤动着，每一颤就让她凭空跃升好高一截，毫不吃力的跟在毛晓寒的身边。
“大侠您这是打算去哪儿？”乐正绫笑问道
毛晓寒的神情变得深沉——
“世间的污秽令我厌恶，侠客的眼中没有天涯。这片罪恶的土地已经不能再束缚我的双脚，而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。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，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，哎美女你要不要一起唱？”
“不要！”乐正绫笑着摇头——
“你们男人都这么爱吹牛么，我明明看见是我表哥把你扔上来的！”
风声似乎一下子大了起来，毛晓寒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热身上有点冷。
“那你是来追杀我的？”不知怎的，毛晓寒问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怎么害怕。
“才没那个闲工夫，反正这门亲戚远得很，都快一百年没走动过了，我跟他也算不上多亲近。”
乐正绫慢悠悠的拍着翅膀，浑不在意的说道。
毛晓寒松了一口气，可嘴上又开始不服——
“你表哥武力绝伦，不过为人可不怎么样，不仅欺凌弱小，而且行事太不留余地。”
乐正绫笑了笑不置可否，只是朝上努了努嘴——
“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飞上去？”
毛晓寒点点头，掏出个停产若干年的Lumia1520来——
“难得飞这么高，我决定顺便给祖国帮个小忙。待会儿要是看见美国的卫星，我就给他砸下来，金爷爷用石子都能做到的事情，没道理我做不到。”
“那你可得小心了，居然用到诺基亚这种神器，万一扔偏了把月亮砸个大豁子怎么办！”
乐正绫又笑了起来，嘴角弯弯的，眼睛眯眯的，像是脸上长出了三个月牙。
“那就把月亮的上下两头都锉锉，再给上头安个把儿。以后每到晚上大家一抬头就能看见苹果家的Logo，你说这么一来库克得付我多少广告费？”
“我觉得你够呛能挣到这笔钱哎！一来这个广告每个月只有一天能够完整显示，二来刚刚你离地的时候速度太慢，中途又没有加速，你连第一宇宙速度都达不到，只怕摆脱不了地球的引力……”
“你学理科的吧，怎么这么理性！难道不知道物理学得好、郎君全吓跑么？”
两人正不着边际的瞎聊着，突然间眼前一白，茫茫云雾将它们包裹了起来，仿佛置身云海之中。
方圆数尺之外，已经不能视物。
“乐正绫！”毛晓寒大喊，半是因为惊慌，半是因为突然不见了伊人，那张笑脸被遮在云后，他心中猛的就是一空。
“在呢在呢！”声音从不远处传来，令毛晓寒暂时心安。
“过了这个云层，上面就是平流层了。”
乐正绫的声音依然是波澜不惊，看样子这个高度她也是常来常往。
云雾中没了方位感，只有一小团一小团的雾气不停地上下翻飞，毛晓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。
放眼望去，四下里一片迷茫，连情绪都跟着茫然起来。
不知为什么，毛晓寒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事情跟对面那个会飞的姑娘讲一讲。
“我以前是个搞IT的，算上今天才当了十五天的大侠，可是已经杀了十七个人……”
“我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，可是杀掉那些家伙确实让我很开心，因为他们的确该死，听到他们的死讯，开心的人会比不开心的更多……”
“有个姓蔡的家伙跟我说这个社会需要法律和秩序，不需要侠客和不受约束的刀，我觉得他说的也不全对……”
“原来我觉得自己挺厉害的，可是这两天碰到你和你表哥，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异能者的世界里还是一个普通人，说实话挺失落的…….”
乐正绫就在云雾的后面默默的听着，不时的“嗯”一声表示自己还在。
一个静静的倾听者能最大限度的激发人的表达欲，毛晓寒就此打开了话匣子，有些兴奋又有些惆怅的把这些天的感受一点点的倒了出来。
从自己的对侠客生涯的职业规划到入职以来的现实落差，再到自己今年三十六岁，家中有车有房父母双亡。
“真的，我在北京有挺大一套复式，还有商铺。虽然算不上成功，但应该算得上中产吧……”
正喋喋不休间，突然间眼前一亮，一片起伏如涛的云海赫然呈现在眼前，原来已经飞出了那片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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