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什么不敢。”
沈佳掏出手机，叭叭叭按着，蓦了递过来：“那来打这个电话吧。”
孙攀看了一眼，是他完全不认识的号码：“拨通就行，说什么不要求？”
沈佳没有回话，拿眼睛示意男生试试看，好似电话接通后两个素未谋面的人自然会侃侃而谈。孙攀按下通话键，电话那头传来彩铃声，是烂大街的“Takemetoyourheart”，听的他头疼，好在音乐马上被一个女声取代，听筒里传来温柔的声音：“喂，小佳。”
孙攀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沈佳，电话那头接连唤了好几声：“小佳？喂，喂，听得到吗？”
沈佳把电话拿过去，按下了免提，应声道：“姨妈，你能听见吗？”
“你在哪呢，信号这么差。”
“刚才我一直叫你，但你好像听不见，也一直在喊我。”
女人笑了起来，声音里漾满开心：“怎么想起给姨妈打电话了。”
“想你了，你最近忙吗？”
“忙啊，接电话前我正在训你表弟，刚上初中就越来越不听话，根本管不住，每天竟给我惹事。这个月我都被老师叫去学校两回了。”
“喂，佳姐，小姨年底会回来吗？你让她给我带个PSP呗，求你了姐。”电话被沈佳的表弟抢了过去。
“滚一边去，踹你啊。还有脸问你姐要游戏机，你怎么不问人家怎么学习的。”电话又被女人拿了过来。
“好快啊，嘉豪都上初中了，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戴着红领巾。”
“是啊，都四五年没见了，你妈妈和我都是苦命的。唉，你看我说什么呢，最近天冷了，你穿厚些，今年寒假姨妈去和你爸说说，争取能接你来姨妈家住几天。”
“那你要给我生个炉子，南方冬天太冷了，空调吹多了人难受，还是北方的暖气好用。”沈佳笑道。
“吹空调再难受，也比日本的油汀被炉好用吧。你上次……张嘉豪你给我把电脑关了！小佳，回头姨妈再给你打电话，你自己在那边好好的。”
“好的，姨妈再见。”
沈佳挂了电话，目光紧紧盯着孙攀：“好了，大冒险结束了。”
“可能听你和你后妈的对话会更冒险。”
“你有姨妈吗？”
孙攀摇摇头。
“那小姨呢？”
孙攀呷了一口可乐：“调查户口呢？你到底想说什么。”
“我记得暑假你说当初你妈妈为了嫁给你爸，和娘家人闹得很僵。”
“是的，有什么问题吗。”
“你摇头并不代表没有，而是你不知道。因为你妈为了嫁给你爸和娘家断绝关系，你姥爷扬言要把她从家谱除名，事实上也这么做了。你从来不知道你妈妈那边有什么亲戚，你没见过你的姥姥姥爷，也不知道你妈有几个兄弟姐妹。你妈叫潘静，你之所以叫孙攀，是你爸取你妈妈姓氏的谐音给你命的名；你妈还有一个妹妹叫潘悦，算是你的小姨。当初你姥爷抱着刚出生的小女儿，让大女儿给起名字，你妈妈指着咧嘴憨笑的妹妹，说妹妹总是笑，就叫悦悦吧。你姥爷连夸起得好，姐妹花一文一武，一动一静，确实好得很。”
“悦悦，怎么不笑笑呢。你倒是对我家清楚得很，你不会是我妈跟别人的孩子吧，难道咱俩是同母异父的兄妹？”孙攀满不在乎，甚至觉得好笑。
“潘静的妹妹潘悦，她有一个女儿叫沈佳。”
孙攀拿可乐罐的手僵住了，看着她阴郁的脸，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怖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才闷声问：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。”
沈佳并未回答，自顾自地说：“在这个世界上，你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姨。而我的姨妈，你的妈妈，也有了另一个要花心思去照顾的儿子。她拳头那么大的心已经被那个男孩占满了，她已经忘了你，至少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。”
孙攀喝完最后一口，把易拉罐立在桌上：“得了，我看椒盐蘑菇也做不成了，我出去买点，你自便。”
孙攀走后，沈佳来到饭厅，撞上被推出来的于仁超，杨青彤摆着手轰人：“你给我出去，净帮倒忙，你家祖传削土豆掉半斤皮儿？还给鱼嘴里塞鸡爪，你干嘛啊。”
“那叫‘鱼与熊掌尚可兼得’，你不喜欢啊，那我换个钢镚，年年有余钱，如何？”于仁超不甘心，挤着向厨房进军。
“杨青彤！！”周霈在里面大喊，“你快来，出大事儿了！”
杨青彤连忙转身，指挥周霈：“哎呀盖盖儿，关火关火。”
“来来来，我来，你离远一点。”杨青彤接过周霈手中的锅铲，让他给自己腾地方。
“你千万别掀锅盖，场面一度十分疯狂，你看给我崩的油点儿。”周霈指了指自己的大卫衣。
“肯定油锅里见水了，行了你先盯着点儿炖锅里的牛肉，火小一点，别熬干了。”
“我昨天才问我妈学的，现学现卖，每一步都印在脑子里，绝对不会出错。”周霈说着噗嗤一笑，“倒是超人这土豆丝，哈哈，估计要砸老于家牌子了，比韭菜叶儿还粗。”
沈佳洗了手，擦了擦水道：“我试试吧。”
她纤细的手握着刀，熟练的随着另只手的移动切出细丝，杨青彤捏起一根连连赞叹。
“以前上学要自己带便当，我虽然吃不多，总是要吃的，一些简单的我都可以。”
“你喜欢做饭吗？我也很喜欢，但我超级讨厌洗碗，可惜我妈从来不给我机会插手做饭，就知道让我帮忙洗碗。寸有所长，大人们就不能因材施教发现我们的长处吗？简直是把好钢用在铁锤上，还要怪好钢太钝了，她用在刀刃上试试。”杨青彤发表高论。
“还好吧，已经够差劲了，总归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，不然活着真的一无是处。”
“天啊，你还差劲？你要一无是处那我们一个个都成造粪机器了。”
“一个个都是谁啊，你说你就说你，别沾亲带故地拉我和班长下水啊。”蹲在垃圾桶旁剥葱的于仁超听不下去。
“杨青彤你有毒，怎么你一说我这会儿真想去厕所。超人，给我看着点儿锅。”周霈越过几人，匆忙向卫生间跑。
“我再怎么厉害，也不会做鱼呀。”沈佳笑道。
“呀！烧老了烧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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