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青彤跑去看她锅里的鱼，沈佳在旁帮忙，于仁超继续剥他的葱。空气中咕嘟着炖牛肉的声音，糖醋的味道似有蟹香，案板上配菜红红绿绿煞是好看，三个人有说有笑。青春里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，上一秒懊恼自己差劲，下一秒又笑了。
“号外号外，蛋糕来了。”卷卷提着个大礼盒进门来，后面跟着拎了大包小包的孙攀。
周霈从卫生间出来，伸手拦住他：“马上就开饭了，你还敢回来？别凑热闹了，放饭厅吧，厨房已经乱成一锅皮蛋瘦肉粥了。”
“我额外买了几个凉菜算是赔罪，还碰见了去买炒菜的潘安，看来你们这儿不大顺利啊。凑合凑合得了，要求别那么高，等会儿咱们凉热一起开。”
“高子卿，你滚蛋，没你在我们顺利的很。”杨青彤翻炒着锅里的糖醋汁，“面什么？什么面，什么来着。”
“什么面啊？”周霈和卷卷异口同声。
“嘶……啥来着。我妈做这最后都要放个面还是什么，提味增稠。”
沈佳摇摇头：“我不懂，面粉吗？”
“啊！碱面？对！应该是碱面。潘安，家里有食用碱吗，我就差收汁了。”
经过一番折腾，总算开饭了，沈佳看着餐桌正中间摆放的包装盒：“我好久没吃大蛋糕了。”
“我保证这个独一无二，只属于十七岁的你。”卷卷解开丝带，打开外包装纸盒，有种说不出的神圣。大家屏息凝神，像看戏法般认真，只见一个怎么都跟蛋糕挨不上边的物体歪在纸盒中央，五双眼睛缓缓从蛋糕移向卷卷。
“你是不提错货了。”孙攀开口。
“哪家买的，咱可以投诉他，你取的时候没看？”杨青彤问。
“不是买的，是我做的。”
“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。”孙攀起身，准备把半成品拿走。
沈佳挡住他，用手指在稀散的奶油里揩了一把，塞进嘴里抿了抿：“估计是奶油消泡了，不影响的，很好吃。高子卿，谢谢你，我很喜欢。”
卷卷抬起眼，硬扯出一个笑，显然还是有点失落：“你别安慰我了，越说我越抓狂，明明刚成型的时候挺像回事。先吃菜，一会儿我再出去买个补上。”
“如果我们抛弃它，那它就无用了，无用的话和垃圾有什么区别。”沈佳切了块蛋糕，望着松垮的蛋糕坯出神。
“没事儿别勉强，咱不吃了。这不是垃圾是啥，卷卷的破手该去庙里开开光了。”杨青彤故意说。
“可它不是垃圾啊！只因为没做好，就要被丢掉吗？”沈佳突然有些激动，杨青彤不明就里，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她。
沈佳低着头：“我和它一样，好鸡肋。你们为什么不像扔掉它一样扔掉我呢，应该放弃才对，不值得兴师动众来为我庆生。”
周霈拿来数字蜡烛，挑出1和7打圆场：“寿星都评价好吃了，还有什么可说的，这绝对是抽象派的灵魂之作，觉得丑那是不懂康丁斯基，不懂蒙德里安。”
“抽象派，梵高嘛，画一个人鬼叫那个。”卷卷接过蜡烛，琢磨着该插在这滩烂泥的哪里。
沈佳指着7，情绪好了些：“我不要这个，我要8。明年今日我们会去不同的地方，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应该不可能了，我希望成年日还能和你们做朋友。”
卷卷换掉7，把1和8插在蛋糕上：“愿你天天开心，岁岁十八，年年如花。”
大家按照座位顺序依次送上祝福，先是周霈：“祝沈佳同学前途无量，万事顺意，愿我们每次相聚都是‘放学别走’这么简单。”
孙攀低头看着面前的土豆丝，大家以为他在文思泉涌遣词造句，不想他猛抬起头，哂笑道：“祝你生日快乐，以大哥的名义，以后罩你。”
“你俩什么时候拜把子了？”卷卷怪问，隔空抛来一个问号脸，那眼神好似在说，朋友妻不可欺啊兄弟你什么情况。
“刚才，你去做蛋糕的时候。”孙攀拿眼睛回看过去，一副我就当哥了你奈我何的欠抽嘴脸。
“沈佳，祝你以后去想去的地方，过自己想过的人生；祝你不做噩梦，夜夜好眠。后面这个是秦双的，她托我今天送给你。”
“给秦双打电话，人不来就算了，话得亲口说。”卷卷嚷嚷，杨青彤觉得这提议好，伸手管旁边坐的孙攀要电话。
“干嘛，又不是只有我有手机。”他没有要给的意思。
“你发什么神经，赶紧给我。”
“拒绝，给我冲二十块话费就给你。”
“你跟我说你嫌浪费话费？”杨青彤气笑，声调都变高了。
“我就是怕费钱。周霈，用你的，班长不大公无私谁大公无私。”
“唉？”周霈没提防被点名，犹豫了下没有动。
“班长？”杨青彤反问，“我给你冲个二十？”
周霈连连摆手，解锁后翻着通讯录：“是我平时不怎么给她打电话，怕突然打过去奇怪，我给你找。”
杨青彤一把拿过来，滴滴滴按下号码：“不用，我记她电话比记朝代更替表还牢。”
电话拨通后，杨青彤按下免提键，那边接通了：“喂，周霈。”
“秦双，是我！我们正给沈佳过生日呢。来来来，你说两句。”
“听着蛮热闹的。”
“热闹的不得了，你干嘛呢？”
“在奶奶家呢。”
“早都说好了你也没来，家里不要紧吧？”
“有一点小事，不过都解决了。我食言了，回头认罚。”
“念在你是初犯，我们就大发慈悲不计较了，你快跟寿星说两句。”杨青彤把手机递到沈佳面前，沈佳叫了一声电话那头人的名字。
“生日快乐，我想说的估计杨青彤也告诉你了，就不多说了，祝你们玩得开心。”
“好，希望明年还有机会。”
“嗯。”
两人陷入了沉默，都倔强地不肯开口，周霈拿过电话，笑眯着眼睛：“秦双，你今儿不来确实有点吃亏，没尝到我们一顶一的手艺。”
“你带相机了吗，多拍点照片，回头发给我。”
“妥妥的，那周一见。”
电话插曲过后，于仁超一时语塞，不知道说什么：“我最后一个说才叫吃亏，好话都被你们说完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足够了，真的足够了。”沈佳端起玻璃杯，“我们干杯吧。”
于仁超跟着举起杯子：“给我点时间，吃完了我来压轴补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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